上课时间的休息室很安静。刘北山歪头枕在胳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机。屏幕在旋转中变得模糊,清晰,最后熄灭。
恢复正常冷静下来再去回想昨天婚礼上和婚礼之后的种种,他意识到丢脸这种事情并没有那么好忍受,自尊有时是被伤害了才发现它有多么强。
一切都和纸上谈兵的想象不一样,在婚礼上忘词,把发情的预兆当成是紧张,还莫名其妙跟本该在对立面的结婚对象成了统一战线——他们明明完全就不是一类人。
他再次按亮手机屏幕,盯着上面的日期。
本来他的发情期应该在一个星期之后——所以那时他没有及时地反应过来。提前的原因有很多种,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是哪一种,也不想琢磨。
意料之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下课铃声响起,走廊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突然一个人影冲进休息室猛地把门摔上,双手抵住门,随后门外传来咚咚的踢门声。
刘北山抬起头,是前几天看到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姜悠来着。
“没看出来啊,跑得还挺快,怎么不去报个奥运会项目啊。”门外传来一阵大笑,接着又是咚的一脚,有人掐着嗓子尖声尖气地模仿雪姨,“开门呀,有本事抢男人,怎么不敢开门啊。”
姜悠低着头不出声,整张脸藏在垂落的头发里。
想到之前看到她时异常自来熟地跟着自己的表现,刘北山明白过来,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身边,打开门。
门外的人看到刘北山都是一怔,这回他除了下巴上没好的疤,脖子上还多了一大堆创可贴,眉毛更是拧出了新高度——主要这一群人都是女生,他正在抉择应不应该出手。
在他做出决定之前姜悠忽然抬起头,“我有人罩着,以后不要惹我,听见没?”
……倒挺会狐假虎威。
刘北山配合地说了句,“滚。”
等那一群人走了,刘北山拉了个椅子坐下,靠墙看着姜悠。在他开口之前姜悠大大方方地说,“我想你可能在这,就跑到这来碰碰运气,谢谢你又帮我一次。”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讨厌这个女孩了。
“上次你帮了我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姜悠笑着抬起手挠了挠头,嘶地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
“怎么了。”
“手破了。”姜悠背过另一只手,拉开身后书包的拉链掏纸巾,“那会儿她们朝我扔了个什么东西,我拿手挡了一下,应该是那时候划破的。”
刘北山无端联想到宝延缠着绷带的手,接着心里烦躁起来——想他干什么。
早上为了遮掉那些痕迹刘北山买了几盒创可贴,他从包里拿了一盒递给姜悠。
“你还随身带创可贴啊,好细心。”姜悠拆下创可贴撕开,小心地贴在手上。
这个形容词让刘北山想起了O德课,他不满地说,“因为我经常打架。”
“打架多不好啊,”姜悠摇摇头,“这太低级了,要学会用高级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刘北山嗤笑了一声,“我看你处理问题的办法也不怎么高级。”
姜悠一时语塞,哼了一声,“反正打架这种办法就是原始,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但是有效。”这是刘北山从几年的装A经验中得来的,毕竟再怎么他还是个Omega,比周围的Alpha Beta还是看上去要娇,总有人喜欢来招惹他。“被人欺负了就要打回去,这样他们下次动手之前就得掂量掂量。”
“很多问题是打架是解决不了的,”姜悠摇了摇头,一副成熟的口吻,“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刘北山抿紧了嘴——妈的,这话怎么又让他想到宝延了。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帮我,那个,既然话都放出来了,你要不要顺便跟我做个朋友。”姜悠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姜悠。”
“刘北山。”说完他突然想起来,姜悠似乎还挺关注宝延,那么他们结婚的事情——
“好的,刘北山。”姜悠拉起刘北山的手握了一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她的反应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刘北山直接地问了,“上次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唱歌的,你知道他结婚了吗。”
“谁?”姜悠歪头想了一下,“哦,你说宝延吗?他生活上曝光很少的,我就听过都市传说讲他是什么黑道大佬的儿子……等等,他结婚了?”
莫名的不快涌上来,刘北山拎上书包转身就走。
“哇别走别走。”姜悠追上来,“你是不是真的认识他啊,能帮我要个签名吗。”
“不认识。”刘北山头也不回,步子越迈越大,“别跟着我。”
从教学楼出来走了一阵子,刘北山意识到不止姜悠在跟着他,还有辆车跟了上来。
他脚步一顿,那辆车开到他旁边。后座的车窗降下来,宝延靠在窗边对他挥挥手,“课上完了吗,早上说……”
“别说话!”刘北山立刻打断。
小跑着跟上来的姜悠看见车里的人,眼睛瞬间瞪圆了,“你,你,你是……”
刘北山拉开车门把宝延往里一推,坐进去对司机说,“赶紧走。”留下姜悠在后面爆发出嚎叫,“天啊——”
回头看了一眼被丢在后面的女孩,宝延没有说什么,递给刘北山一个红色的盒子,“戒指,你忘记拿了。”
“哦。”刘北山接了盒子准备装进包里,又听见宝延说,“一会儿要见家里人,还是戴一下比较好。”
刘北山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简洁的铂金戒指,那场闹剧一般的婚礼重回脑海。
昨天他连流程都没走完就离场,也就没参与接下来的应酬交际,没和宝延的家人打过照面,可以说是一个都不认识。
回刘家以来他一直不觉得自己会留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太久,因此从来没有费心了解,甚至连自家几个叔叔伯伯之间的弯弯绕绕都理不清。
之前被父亲拎去应酬的时候他一向是无所事事当壁花,可今天必然不能躲在角落,而且在座的都是婚礼上见过他出糗的人,光是想想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边正头疼,宝延靠在另一侧的窗边,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漫不经心地开口,“女朋友?”
他这话指的应该是姜悠,刘北山没怎么想就回了句,“不是。”
“嗯。”放下手,宝延笑了笑,“如果是的话,注意一下影响就好。”
这句拐弯抹角的提醒让人窝火,刘北山啪地一声关上戒指盒,“爱信不信。你们这种人天天骗人,就觉得谁都跟你们一样也骗人。”
“有些事我可能会隐瞒,但我不会说谎。”
“屁,”刘北山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不跟人说你结婚了。”
宝延眼角的笑意加深,“你很在意?”
“随便举个例子而已。”
“不是说谎,”宝延耸肩,“我只是没有到处说,该知道的人知道就够了。”
他说的在理,刘北山也明白,这事不公开对他们双方都好。宝延那边什么情况他不完全清楚,但他自己这边要是宣扬出去了,就不能继续用改过的第二性别,还可能因为宝延的知名度影响到正常生活。
然而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刘北山看了实在不爽,还是想怼回去,“那要有人问你结没结婚你怎么办,你不说谎?”
“不说谎。”宝延拉过刘北山的手,把他握在手里的盒子打开,拿出戒指给他戴上,“要是有人问,我就告诉他我结婚了。”
刘北山愣住了。
调整好戒指,宝延握住他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刘北山触了电似的收回手,“你最好还是别到处说。”
“怎么?又不让说了?”宝延悠悠地问。
“反正要离的。”刘北山扭过头去,梗着脖子看窗外。
昨天婚礼上请的宾客多少有利益关系的考量,今天晚上的就更像是家宴,两家在酒店开了个小包厢,来的全是自家人。
来人陆续落了坐以后,便三三两两闲聊起来。宝延家里的人很少,只有他父母和姐姐凯莉,和刘家这边的人丁兴旺相比甚至有点冷清。
见到宝延这个所谓“有家暴可能”的姐姐,刘北山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凯莉是个相当引人注目的女人。比起宝延的温柔风度,她的美艳里带着张扬的锋芒,同样的笑在那张八分相似的脸上也显得有些高傲。
“昨天婚礼上连你正脸都没看清呢,就让我弟弟抱下去了。”凯莉端起酒杯,笑意盈盈,“现在看清楚了,挺漂亮的孩子嘛。”
“谢谢。”刘北山脸色一窘,直接喝了一杯。
刘家的某位叔叔举起杯来道了几句祝福,刘北山说句谢谢,又是一杯下去。
他对于应酬交际之类的从来不感兴趣,也不擅长,不过好在今天主角不止他一个——旁边宝延不时举杯微笑,对这种场面很是得心应手。
对于这两家刘北山都没什么感情,一屋子的人算下来,跟他关系最深的竟然是宝延,还挺黑色幽默。
酒宴过半,刘北山呆不下去,借口溜了出来。
初秋的晚上已经有几分凉意,他揣兜晃悠到一棵行道树下靠着,黄澄澄的路灯光从树影里落在脚边。
酒店的对面有一座小区,房子有点旧,楼外爬了一层青藤,在夜风里簌簌的,让他有点想起和母亲住的那个家。
其实刘北山对母亲的心情很复杂。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母亲的累赘,而在十岁那年意识到母亲手上的伤疤是割腕留下的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沉重,有时他甚至害怕和母亲说话。
他总是想,母亲的这辈子,被不负责任的父亲欺骗,又不得不帮他掩藏Omega的身份,简直是场漫长的灾难。她本该是自由的,有一个很好的人生,却因为他们这样两个糟糕的人困住了。
跟着刘家离开的这三个月刘北山没有给母亲打过电话。今天或许是酒精作用,又或许是看到这些和自己无关的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他很想听听母亲的声音。
电话很快接通。母亲同他一样不是多话的人,两个人简单地聊了几句,一时相对无言。
长久的沉默之后,刘北山差点以为电话已经被挂了,却听见母亲温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小北,要好好的。”
眼眶瞬间变得酸胀,他突然想告诉母亲他一点也不好。他不喜欢也不习惯这个圈子的生活和规则。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而他对此毫无了解,毫无准备,无从应对。他一头栽进未知的命运,被耍得团团转,找不到一个落脚点。
可是他吸了吸鼻子,说,“嗯,你也要好好的。”
刘北山出去了就没回来,席间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去找他,宝延作为剩下的主角一直没能脱开身,等到最后结束了,才有空打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男声,说是就在这家酒店附近的一家夜店。
宝延到的时候刘北山正好醒了,窝在卡座里抱着个靠枕眼神放空。宝延内心有些不悦,仍是带着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好待着,跑这来玩。”
刘北山动作迟缓地看过来,似乎辨认了一会儿,“宝延?”
“嗯,不错,还认得我。”夜店的音乐有些吵,宝延声音提高了点,“回家吗。”
抱紧了靠枕,刘北山摇摇头,“不回。”
“好吧,”宝延在他旁边坐下,欣赏了一下舞池里的群魔乱舞,“你说这蹦迪瞎摇乱晃的真的有那么嗨吗。”
“不知道,我去试试。”刘北山站起来,接着嘭的一声,扑倒在地上。
“喂。”宝延蹲下来。
回答他的是一声猫咪咕噜似的酒嗝,刘北山抬起脸,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你叫我?”
“我还能叫谁啊。”宝延无奈地笑,“都这样了还不回家吗。”
“不想回。”刘北山低头趴回去。
刚刚栽倒的动静不小,夜店的侍应生过来询问了情况,礼貌地建议说已经醉成这样了还是把人先带回去。
结了帐,宝延背上刘北山出门,记着他说不肯回家,就在旁边的酒店开了个房。
刷卡进了门,趴在他背上的刘北山张嘴就咬了一口他的脖子,宝延噗嗤笑了一声,拎着他的领子把人扯下来,“咬我干嘛?”
“难受。”刘北山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几乎要掉眼泪了,“你让我咬一下。”
“你还以为自己是Alpha呢。”宝延把手背贴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昨天买的抑制剂你是放在包里吗,我去给你拿。”
“我不要吃抑制剂了。”刘北山往床上一倒,腿踢得老高,“为什么我要一直吃这种东西。”
“那我买注射的?”
“不要。”刘北山愤愤地挥拳,“扎针很疼的,凭什么啊,Omega没有Alpha就一定得打针吃药。”
虽然估计这人已经听不进别人在说什么,宝延还是跟他解释,“这是保护你们,信息素分泌过量得不到缓解会伤害身体。”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我自己就能保护自己。”说着刘北山直挺挺地坐起来。
看他的样子,宝延失笑,“你又怎么回事。”
“过来。”他还挺有气势。
宝延站着没动,弯起唇角,“要我过来做什么啊。”
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哼唧,刘北山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像是悄悄话一样,“过来抱抱我。”
这在刘北山清醒的时候可难得,宝延存了捉弄的心思,倾身过去,朝他耳边吹气,“你是在撒娇吗。”
使劲儿甩了甩脑袋,刘北山的眼神清明了些,扭过头去不看他,“当我没说。”
这副样子让宝延看了更觉得有意思,他笑眯眯地弯下腰把人搂进怀里,“好啦——”
话没说完怀里的人猛然推上来,他毫无防备被扑倒在地,面色一瞬间下沉,脸上笑意全无。
刘北山仿佛没注意到,双手借势往宝延的肩上一按,低头俯视他。
“下去。”宝延捏住他的手腕,眼底隐藏着警告的威胁。
他手上下了狠劲,然而刘北山哼都没哼一声,只是咬了咬牙,“别总对我好。”
没想到是这样一出,宝延愣了一下,脸色稍稍舒缓。他不觉得对自己的Omega好有什么问题——虽然目前刘北山严格意义上并不属于他。
Alpha照顾自己的Omega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宝延一直是被这样教导长大的,然而眼前这个咬牙瞪着他的Omega,从几天的相处和今晚刘家人对他的态度看来,或许并没有被很好的对待过,才对此无所适从。
“对你好怎么了。”宝延减了手上的劲,轻握着刘北山的手腕。
“我没法还。”
“不用你还。”
沉默的对视间,刘北山的脸上渐渐腾起红晕,略带青涩的玫瑰花香随之慢慢充盈了房间。
“我还想离婚。”
“我知道。”
刘北山用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发白,定了定神松开牙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
被咬过的嘴唇重新充血变得更加红润,宝延盯着他唇上那一排牙印,嘴角微微上扬,想起了得知自己要结婚的那天——
当时父亲把挑好的适婚Omega照片资料摆了一桌子,坐在桌前的他直接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但这也是他仅有的反抗了。
他知道父母在筹划逐渐洗白家族的产业,需要一个足够有力的合作伙伴。父母和姐姐一直没有让他接触太多家里的事情,相对干净地过自己的生活,这种时候他应该听话。
垂下眼睛,他摊开鲜血淋漓的手掌。坐在他对面的父亲没有说话,看着他挑出带血的碎瓷,一片一片丢进垃圾桶里。
抬眼扫过照片里一个个乖巧甜腻的微笑,他忽然看见了几天前在王家的酒会上被劫持的那个人。
不同于一般温顺可人的Omega,照片上的人表情硬邦邦的,紧绷着嘴唇,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这不是巧了吗。
不再等宝延给出回答,刘北山压低了身子,贪恋地嗅着他颈间的气息,开始动手解他的衣裤。
其实刘北山没有神志不清,对于自己在做的事情他还是有意识的,可皮肤下的每一寸神经都在叫嚣,所有的欲望都指向面前的Alpha,意志在酒精的麻痹下难以与本能抗衡,索性放纵。
吻从喉结流连到下颌,很快就得到回应,宝延扶起他的脸吻上去,一点一点地把他的舌头含进来,轻轻舔咬,继而又卷住吮吸。
刘北山被吻得手脚都发软,酥麻的感觉浑身乱窜,沸腾的血液涌上脸颊,在耳朵里怦怦作响。
突然间这个吻变得凶狠起来,宝延用不容挣扎的力道箍住了刘北山的后腰,另一只手解开他的裤子扯下去。刘北山的臀间已经因为发情一片湿泞,他几乎没有受到阻碍就插进了两根手指。
拱起后背,刘北山不甘示弱地吻回去,唇齿厮磨间都下了狠劲,像是动物间的撕咬,互相追逐纠缠,粗鲁的对抗中夹杂着愉悦的疼痛。
偏头喘了一口气,刘北山拉扯着上衣脱掉,宝延翻过身按住他,埋头咬上他挺起的乳尖,舌头灵巧地来回拨弄。
发情让刘北山整个人泛着敏感的红色,宝延的嘴唇湿漉漉吻到他的耳垂,勾起一个笑,“如果喜欢呢,你就不离了吗。”
反应过来他在回答什么,刘北山一时无言以对。他问出那个问题纯属没过脑子,没有设想会得到怎样的回答,自然也不会考虑到该怎么应对。
宝延托起下巴,颇有耐心地压在他胸前等着,桃花眼在背光的阴影里似笑非笑。
刘北山抓住宝延的肩膀再次翻过来,坐直了骑在他的腰上,“离。”
话说得干脆利落,身体的反应却截然不同,情动下分泌的润滑顺着臀缝淌下来,将两人紧贴在一起的皮肤打湿成一片粘腻。
“那你问了干嘛。”宝延语调悠悠的,指尖摩挲过刘北山的腰窝,引起一阵轻颤,向下滑动掰开臀瓣,轻而易举地又捅进去。
快感刺激得刘北山眼尾发红,他反手把身后的手指抽出来,拉起一条银亮透明的水光。
“不要我帮忙了?”宝延笑起来,看着他被得不到疏解的欲望折磨,急促地喘息着说不出话。
松开宝延的手,刘北山双腿打颤地跪立起来,握住他的性器抵在自己的穴口,闭上眼睛慢慢地坐了下去。滚烫的坚硬一点一点挤开软肉,紧张而不断蠕动的内壁仿佛在吮吸,坐到底的时候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上位的姿势让刘北山被进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几乎顶到了生殖腔口,他双手撑在宝延的身侧喘气,盯着宝延的眼睛,样子狼狈又色情。
“我……自己来。”
他咬住嘴唇抬高臀部,再次缓缓地坐回去,几次之后加快了动作,夹紧屁股上下抽动起来。
宝延脸上的笑意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里的暗火,他抬起手抚上刘北山的身体,沿着流畅的腰线揉捏。他发现刘北山似乎有些怕痒,整个人在他的抚摸下敏感得发抖,后面也跟着收缩。
刘北山双手扣进地毯,大幅度地摆动腰胯,情欲像是藤曼一样从交合处爬至全身,绞紧了每一寸皮肤。宝延随着他的节奏抽送,冲撞得越发用力,握住他的胯强迫他往下坐得更深。
呻吟声都被压抑在喉咙间,只余皮肤拍打声和水声。刘北山跪在地上的膝盖被磨得发红,双腿也渐渐无力,低吟一声射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趴在了宝延身上。
宝延搂着刘北山坐起身,没有拔出来,刘北山的腿还环在他的腰边。他揉了揉怀里人汗湿的头发,想起来开始前刘北山那一句“抱抱我”,笑了一声。
“怎么了。”刘北山额头抵在他的颈窝,有气无力地说。
“再来。”宝延抱起刘北山压在床上,折起他的双腿操进去。
轻哼了一声,刘北山抓住床单。身体被打开到最大,既难受又舒爽,润滑的体液在抽插下不断地被挤出来,发出淫靡的声音。
宝延掐着刘北山湿黏黏的腿根发狠地往里顶,刘北山的臀缝已经被磨得红肿,穴口也被插得绵软。他崩溃地从鼻子里发出细碎的呻吟,像没足月的小猫似的娇弱无力。
欲望飞驰着冲向顶点,除了承受撞击的那一处,其他感官仿佛都变得迟钝起来,被无边无际的快感裹挟,在每一次深入中不停地战栗。
刘北山觉得自己像是一团即将在火里融化的棉花糖,宝延从他的侧颈一路啃咬到肩膀,像灌入棉花糖的夹心一样灌入了他。
然后宝延抽了出来,粘稠的精液从合不拢的小口涌出。刘北山轻轻地颤了一下,宝延抱住了他,和他接吻。
做爱加宿醉联手摧毁了刘北山第二天的早晨,他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难受,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有多惨。
撑着床起身时手腕传来一阵疼痛,刘北山注意到腕间青紫的掐痕,隐约记起那时宝延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平常总是挂着笑的缘故,宝延不笑时的眼神竟让刘北山在头脑迷糊成那样的情况下也能印象深刻,现在回想起来,像是冷冰冰的一把刀。
慢吞吞地下了床,刘北山往外走。
宝延坐在沙发上看一份文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看见刘北山的瞬间他脸上浮起微笑,“早上好。”
有那么一会儿刘北山觉得这个人是假的,他的笑容和温柔照顾只是一层画皮。
回想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当时刘北山和劫持的人相距只有几厘米,他怎么能那么冷静,那么笃定,那么相信自己不会伤到旁边的人——又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伤到旁边的人。
早餐很快就送到,刘北山缩起来坐在椅子里啃包子,睁着眼睛想事情。
宝延舒展地靠在旁边看刘北山吃饭,也想起了在酒会见到他的情形。
那还是他第一回见到有人被劫持的样子这么有趣,嘴里东西都没咽下去,鼓鼓囊囊的像一只小仓鼠——就像现在这样。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吃东西的时候脸鼓得圆圆的,眼睛也圆,发愣的时候两只眼睛迷茫又无辜,实在勾引人。
忽然那副呆呆的表情收敛起来,成了一片严肃,“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宝延毫不在意地笑,胳膊肘支在扶手上撑着侧脸。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是吗。”宝延颇有兴趣地挑眉,“谁?”
“你没必要知道。”刘北山又拿起一个包子,“跟你离了我就会去找他。”
宝延捂住半张脸,笑意明晃晃地从嘴角露出来。
“你笑什么。”刘北山瞪他。
“没什么。”宝延摇摇头站起来,俯下身越过桌子,托起刘北山的后颈吻下去。
刘北山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懵了,任由宝延缠着他的舌头接了一个长长的吻,接着鼻尖被轻咬了一下,“祝你早日找到他。”
这是他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清醒状态下和宝延的第一个吻——意识到这一点的刘北山心情微妙。不过婚都结了床也上了,这种事还矫情没必要。
就是心有点砰砰跳。
昨晚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瞬间想从眼前这人身上得到一点安慰,这实在是个不妙的讯号。那句“不喜欢”更多的是说给自己,不要因为童年时期的匮乏就被别人对他的好动摇。
在成长的过程中并没有人很好地教导过刘北山该怎样和人相处,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对付着周围的一切,有人欺负他,就欺负回去,有人对他好——对他好的人不多,也基本上都有目的——那么就尽力把他们想要的给回去。
然而这一套简单粗暴的相处逻辑在面对最近的复杂情况时屡屡失效,好与坏实际上从不是鲜明可辨的——比如刘家。这些年刘家接济了他们母子,却也强硬地把他的下半辈子安排成了利益交换的筹码。
再比如宝延。明明是被一同押进婚姻牢笼里的囚犯,却像是置身事外一样,还时不时调侃捉弄他。
但那些温柔对待,也都是真实的。
无论如何,刘北山不能允许自己就这样去亲近一个他一无所知的人——倒不完全是一无所知,他看到了这座冰山的一角,这一角已经足够他警觉,明白应该保持距离。
其实刘北山这辈子没期待过有什么美好爱情,但他希望能脱离这场注定不会太美好的婚姻。
目睹过太多母亲冰冷无言的神情,他害怕再被困在这样一段彼此并非情愿的关系里。
更害怕在这种被迫的关系里真的产生依恋。
他抬起眼睛看向对面,宝延支着下巴弯起嘴角,脸上一派温柔和煦。
“这几天我有事情,发情期你照顾好自己。”
刘北山心说我这么多年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也就在你面前翻了回车,怎么就被当成刚分化不懂事的小Omega对待了。
他悻悻地拿了个包子塞进嘴里,嘟囔了一句,“哦。”低头拿出手机看。忽然头上被摸了摸,他直接一拍桌子,“我又不是小猫小狗,总摸我头干什么。”
“你头发有点乱。”宝延笑得无比坦然。
刘北山捏紧了拳头。手腕淤青处传来的隐痛让他意识到一个他很不想承认的现实,真动起手来他可能打不过宝延。
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手机上收到了学校的通知,这学期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参加任何教学活动,如果继续这样,将会被取消所有考试资格。
下午下了课刘北山在教室门口被姜悠堵了个正着,这姑娘看着他眨了半天眼睛,蹦出来一句话,“你怎么头发剪这么短了。”
“不关你事。”刘北山绕过她大步走开。
“好的没问题不关我事,”姜悠跟上来,“你没去休息室啊,我找了你半天。”
“嗯,有事吗。”说完刘北山立刻觉得自己这话多余,但姜悠意外没有顺杆爬地烦他,反而像是真的关心他,“你手腕怎么回事啊,又打架了?”
“……嗯。”这问题让刘北山觉得姜悠还不如拿点替她赶小女生之类的事烦他。
“你去哪啊。”
“工作室。”
“啊?什么工作室?去工作室干嘛?”
“班里的工作室,补设计作业。”
“你是学设计的啊,哇,好厉害。”
这对话漫无目的得近似于闲聊,刘北山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侧脸。
在中学时期分化后他一向独来独往,上了大学也没什么改变,还是一个人上课吃饭回家睡觉,没在学校住宿,没进任何部门社团,没有任何称得上朋友的人,自然不会常和人闲聊。
他没回答,姜悠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本来还说想请你吃个饭,聊一下昨天那位大帅哥的事情呢。”
到底还是有求于他。对闲聊的过敏反应解除,刘北山直截了当地问,“要签名?”
“如果可以的话那是很好啦,不方便的话就算啦,反正他的签名新专辑有抽奖,我用了十八个小号转发呢,说不定能中。”
完了,刘北山感觉自己又开始过敏。
姜悠眼睛一转,“这样,你去补作业,我去食堂买了在你们工作室一起吃吧。”她拿出手机看食堂的今日菜单,瞥了刘北山一眼,“主要我一个人吃饭怕碰上那些女生。”
刘北山简单地嗯了一声,没发现这话里有问题——她一个人去买饭不也有可能被找麻烦吗。
低头看手机的工夫姜悠被甩下来一截,她小跑两步跟上问,“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
这所学校的艺术设计系基本上都是来混的,除了上专业课,不到deadline前最后几天工作室基本上没人。
夕阳光线里空荡荡的工作室有一种安静的自在感,刘北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慢慢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刘北山变得最喜欢黄昏。因为学校的课程结束,暂时不用回家,黄昏属于他自己。
学校广播站的音乐声传来,他听着隐隐约约的旋律,轻轻哼着歌把图纸贴在画板上。
黄昏对于刘北山还有一个秘密,有关一个人。
是今天在面对宝延时他拿出来的,那个所谓“喜欢的人”。
只是和他跟宝延所说的不同,刘北山从来没有想过去找那个人。
他知道他们没有可能——他也并不想要一个可能,把那些蒙着朦胧暮色的记忆剪下来收藏好就已经足够。
工作室的门推开,姜悠的小皮鞋踩在水磨石的地面上哒哒响,像是一把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水,刘北山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毛。
厚脸皮的姜悠对此毫不在意,她提着两个打包饭盒,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今天有铁板饭,我可是排了好长的队,够意思吧。”
“谢谢,下次碰见他我会帮你要签名的。”刘北山把画板靠墙放好,从抽屉里拿了两份校报垫在桌子上。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不是朋友嘛。”姜悠放好饭盒打开,夸张地吸了一口气,“好香。”
“还有什么事?”刘北山抿了一下嘴唇,中午他就吃了个面包,热乎的饭菜香味让他察觉到了饥饿。
“就聊聊天呗,”姜悠嘿嘿地笑着,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你上次说他结婚,是真的吗?那个,就是他那个结婚对象是不是尹柯啊。”
刘北山手一抖,把一次性筷子掰劈了。
“哎,我给你看,”姜悠两眼放光地拿出手机,“就这个,你认识吗?”
照片上的人笑得眉眼弯弯那副温柔样子,还真跟宝延有那么点搭。
“不认识。”
“喏,这里有同框照片,”姜悠划了两下屏幕,“宝延不是自己有个公司吗,这是他公司的艺人,宝延新出的专辑跟他有好几首合作曲,我们都说他俩是cp,cp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不?”
“不知道。”
“就是couple啦,虽然尹柯是个Beta,对家老说他俩不配,我觉得他俩就是天生一对。”姜悠划着手机相册嘴角都咧到耳根,突然又想起来,“哦对了,你还没跟我说和宝延结婚的是不是尹柯呢,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发誓。”
想了一下,刘北山说,“不是。”
此时他们讨论的对象宝延刚下飞机,口罩一戴帽檐一压匆匆穿过人群。
一出机场坐进来接的车里,后排的助理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旁边的化妆师一把捋起宝延略长的额发夹住开始化妆。
副驾上抑扬顿挫传来一句,“可算把您盼来了。”
“抱歉,家里有事。”宝延笑了笑。
“不就是结婚吗,当初说好结婚就回去一天,你这一天一天又一天,你数数几天了,到底什么乖乖小甜心把你勾住了。”
轻笑了一声,宝延说,“乖是不乖,倒是挺野。”
说完闭上嘴巴等化妆师在他脸上一通拍完,补充了一句,“又甜又野。”
“哟,”副驾上的人——尹柯转过来,眼睛弯得狐狸似的,把他打量一番,“你这是对人挺感兴趣啊。”
“就看他挺有意思,”想起来走之前刘北山那副被亲懵了的样子,宝延的嘴角绷不住扬了扬,“总想逗他玩。”
转回头去,尹柯舒服地靠在副驾上,悠悠地说,“你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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