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 Karry知道了新朋友的名字，但他并不为此感到开心。
2022.5.24 upd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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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年轻人丝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耐烦，“这位3号，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他们给我的编号是4号。”
“Wow, 很巧呢，”Karry挑起眉毛，“如果你不是随便编了个编号来糊弄我，那是不是说明你也是伊甸的特工？”
“实验品还差不多。”4号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们居然让一个伊甸的特工在雪山里看房子？”Karry顿了一下，“你是失败品吗？”
“不是。”4号啪地合上书，从沙发里站起身。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Karry往4号留在桌上的碗里盛了些鹿肉，炖得软烂的肉冒出腾腾的热气。
“我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4号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很快又变成了一片空白，他看着窗外厚厚的雪。
“伊甸”是组织号称为了培训出所谓超过普通人的特工，而实施的一项基因改造计划，不是所有的参与者都能够适应这种改造，很多人因为各种失败被淘汰，能够通过遴选的寥寥无几。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可以让组织把一个改造成功的特工放在雪山里看守休息站？
也许接下来的问题会让4号再丢过来一把什么刀，但Karry还是开口问了，“你做了什么事情？”
4号没有回答，只是在桌边坐下，用叉子扎起一块鹿肉塞进嘴里。
“任务失败了？违抗命令了？”Karry观察着4号的脸，提出一个一个猜想。
“还是……你爱上了一个人？”Karry没有错过4号表情一瞬间的细微变化，他起哄似的说，“你爱上了一个人，原来是这样，你恋爱了。”
4号猛然站起身，走到厨房的流理台前。他背对着Karry，撑在台子上双手绷起青筋。
“那个人是谁？女人还是男人？活着还是死了？你因为她或者他做了什么？”Karry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提问，这些话仿佛不经过大脑就直接从嘴里蹦了出来。
咔哒，子弹上膛的声音，下一秒Karry眼前就出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没必要……这样吧。”Karry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我有点没法控制自己，我跟你说过我没有药了，你也知道的，没有药我们状态会不太稳定。”
“你很烦，现在就走。”
“消消气，消消气，”Karry抬起手拍拍4号的肩膀，试图缓和气氛，“我不是故意的。”
4号懒得再跟他说话，收起枪推开门走到屋外。Karry透过窗户看到他打开了钉在木屋外墙上的一个白色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样式熟悉的挂链金属盒走回来，拍在桌子上。
在4号的注视下Karry低头掰开金属盒，倒出来两片药。他去厨房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把药吞下去。其实Karry本来只是想假装成情绪不稳的样子骗到一点药，不知道什么原因，刚才竟真的有些情绪不稳。
“记得在报告里写你用了我的药。”4号说。
“我知道。”——每一片药的去向都需要在那群抠门的家伙掌控之下，所以Karry才会想办法给自己存点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谢谢。”Karry从水池前转过身，对4号笑了一下。
这家伙简直心地善良过头了——对于他们这行来说善良过头。Karry没有严重到必须吃药的程度，他还是把自己的药给了出来。看来把4号丢在这儿看休息站是个明智的决定。
“现在你总可以去写报告了吧。”
“可以了。”Karry冲他眨了眨眼睛。
“嘘。”4号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与此同时，Karry也捕捉到了空气中微弱的轰鸣声，“我出去看看。”Karry挎上他放在门边的步枪走出去。
踏着雪走出了大概有八九米远，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架白色的小型无人机朝着他们所在的休息站飞过来。如果没记错的话，4号说运送货物的无人机是明天到，而且这架无人机的大小看上去显然不是运送货物用的。
可能是路过执行任务的，Karry想，他正转身打算返回，一枚小型导弹尖啸着从他眼前划过，木屋在爆炸的巨响声中化为一片火海。
无人机投下导弹后拉高了飞行高度，在上空盘旋。它肯定不是要返航，下一个将要遭受攻击的是——Karry的身体本能地开始奔跑，迅速地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后，他朝着约十五米远处的一座小坡冲过去。
Karry刚到达山坡上，无人机就锁定了他所在的地方俯冲过来，他从瞄准镜里对准目标扣下扳机，子弹精准地击穿了燃料舱，在空中炸出一团火光，无人机拖拽着长长的浓烟坠落在雪地里。
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的声音，Karry收起枪，返回休息站，想着从屋子里把自己的东西都扒拉出来，再把4号的药都顺走。
木屋的剩余部分已经不再燃烧，Karry走到被炸碎的白色箱子前面，扒开那一堆碎片，失望地发现他费尽心机想要弄到的药片已经在爆炸的高温下融化，此时在雪中和金属盒子混在一起重新凝固了。
就在Karry思考从冰里提纯药片的可能性时，废墟里传来一点动静。难道是4号——爆炸都能活下来，基因变异了？Karry端着枪靠近，拨了一下发出动静的地方。
“3号？你还没走？”4号从废墟里冒出个头来，正好磕在Karry的枪口上，“把枪拿开，我不想被你走火打死。”
“你炸都炸不死，还会被枪打死？”Karry把枪挎在肩上，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怎么可能炸不死，”4号抓着Karry的手爬出来，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大登山包，“我在地下挖了个简易的防空洞。”
怪不得之前他在门口打转的时候4号显得有些紧张，原来是下面有个防空洞——看来在这里值班真的很闲，Karry看着兴奋的4号，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
“我就知道那群神经病还是不想放过我。”4号在废墟里来回走着，烧得焦脆的木头被他踩得噼啪作响，“那个傻逼无人机被骗过去了吗？”
“它刚刚被我打下来了。”Karry指了一下还在冒烟的无人机残骸。
“你为什么要打它？”4号停下来，看着雪地里的残骸，满脸的难以置信。
“因为它想打我，而我没有防空洞。”Karry耸了耸肩。
“为什么？”4号的眉毛紧紧地拧起来，“我以为它的目标只是我。”
“不知道。”Karry弯下腰，试图从废墟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你也会被当作目标。”4号踢了一脚烧焦的木头。
“你别踢，我找东西呢。”Karry无奈地说。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后来觉得你就是一个路过的白痴，要么就是你装的太像了，其实是来确保我真的死……”说到这4号突然停下了，Karry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差点高兴过头了。”4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告诉我，你是来做什么的。”
短短一个下午Karry的生命遭到威胁的次数简直比他整个职业生涯遇到的还多——是谁刚刚还在想这家伙善良过头来着。
“我真不是来杀你的，我来这是做雪山地区特殊训练的，我的下一个任务在南极，其他的我不能再说更多了，你可以杀死我，之后那帮家伙肯定会查到你的头上，你现在最好——”Karry慢慢地垂下手，在洗手间顺的剃须刀从袖子里滑出来。
“你在做什——”4号的话音未落，就被Karry拽住手腕一个过肩摔砸在了雪地里，现在被刀抵在脖子上的成了4号。
“身手不错，就是缺乏实战训练啊，4号同志。”Karry的膝盖跪在4号的右肩窝，重重往下一压。
“谁跟你是同志。”4号疼得皱了下鼻子。
“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离这最近的阿拉斯加站，无人机从那里飞过来需要半个小时，在它飞来之前，告诉我你知道的消息。”
“凭什么，你什么都没告诉我还想空手套白狼？”
“凭这个。”Karry手上稍一用力，剃须刀划破了4号的脖颈，一缕鲜血沿着刀锋淌下来。
4号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瞪着Karry的眼睛泛红。
“考虑好了吗，还是想被丢在这里喂狼。”Karry估算了一下时间，下一架无人机过来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如果要预留出足够的离开时间，现在就该决定了。
4号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跑得了吗，他们给每一个伊甸的实验品在耳后植入了定位芯片，跑到哪他们都有办法找到你。”
这件事Karry从没听说，他打量着4号，“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我的渠道，”4号毫不退缩地和他对视，“你可以检查一下我，休息站爆炸的时候我把芯片取出来毁掉了，伤口还在。”
Karry把手伸到4号的耳后，确实有一道新伤。
“现在相信了吗。”
松开压制，Karry站起身来，弯腰捡起他的步枪，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这些信息——
“操！”Karry手肘狠狠往身后一击，4号手里的刀划过他的耳朵，掉在了雪地里。Karry立刻捡起刀后退，和4号拉开距离。他摸了下自己的耳朵，一手的血。
“不是要杀你，”4号捂着肚子咳嗽了几声，“赶紧把你身上的芯片取出来，我不想被你连累。”
是的，Karry现在恐怕没时间计较他是想杀自己还是真的要取芯片，下一台无人机估计很快就到了。Karry盯住4号的行动，抬起手隔着皮肤试图摸索到那个芯片的位置。
在心里骂了一句，Karry把刀递给4号，“你来吧，我找不到在哪。”
“芯片离开活体环境会发出提示。”4号用打火机简单烫了一下手术刀消毒，切开了Karry的皮肤。
“所以呢？”
“把手给我。”4号抓住Karry迟疑着伸出的手，在他的掌心划了一道口子，Karry猝不及防叫了出来——这他妈绝对是报复。
4号把那块芯片毫不留情地按进伤口，“所以要把它放在这里。”
“然后呢？”Karry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
“找个动物，给它一刀，然后植入芯片。”
“去哪里找个动物——”
“狼。”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给你做个陷阱，你等着哪一个上了钩，就把芯片弄到它身上。”4号从他的登山包里拿出一条麻绳，走到附近的一棵树旁。他把绳子甩上去，开始制作一个简易的吊挂陷阱。
Karry平摊着受伤的手走过去，“你去哪？”
“我在附近等你，两个人的话那群狼不会上当的。”4号用力扯着系好的绳子，把树枝拉弯，另一头在一根木棍上缠紧。他把木棍插进树下的土地里，在上面踩了两脚。
做完这一切，4号对Karry挥了挥手，扛起他的枪和包，消失在了森林里。
这人百分百是自己跑了，Karry一屁股坐在雪地里，靠在树上。天空又下起雪来，他抬起手，注视着冰冷的雪花融化在渗血的伤口里。
平心而论，4号这样帮他已经仁至义尽了，跑路无可厚非。只是Karry现在一个人坐在寂静的森林里，因为失血而略微头晕的大脑竟有些感伤，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向何方。
不过狼没有让他矫情太久。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向Karry靠近，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攥紧了匕首，集中精神确认着向他包围过来的狼群。
一匹狼缓慢地靠近，走进了雪下掩埋的套索里，Karry立即挑出扎在地里的木棍，绳子瞬间抽紧，狼来不及动作就被吊着脚挂起来，在空中蹬着腿挣扎。
第二匹狼紧接着扑了上来，Karry反手推了一下树干，躺倒在雪里滑出去，举起刀插进狼的腹部，错身之间割开一道长而深的口子，血溅了满脸。没等他坐起来，一匹狼趁机咬住了他的小腿，Karry起身一刀捅进它的眼睛里，另一只脚踩着它的脸把它踢出老远，尖利的狼牙在他的腿上划出血肉模糊的伤口，拔刀带出来的血洒在雪地里，冒着热气。
再度握紧手里的匕首，Karry喘息着，等待着下一波进攻。他的小腿几乎失去了知觉，身下的雪地被涌出的鲜血渗透，又一匹狼冲过来的时候他握刀的手已经有点不稳了。
如果我死在这里了，Karry感觉视线开始模糊，耳朵也嗡嗡地响，那还真是有点不明不白。在被血涂满的视野里，他看见那匹狼在扑到他身上之前被子弹击中，发出一声呜咽，倒在地上抽搐着断了气。剩余的几匹狼见此情景乱了阵脚，惊慌地嗥叫着。
是无人机来了吗？Karry在自己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砍断绳子把被吊起的狼放下来。狼一落地就爬起来想要逃跑，Karry揪住它后颈的皮毛在它背上划了一刀，抠出手里的芯片塞进去，奋力地往和它向相反的方向跑。
没跑出多远，背后传来爆炸的声音，Karry松了一口气，倒了在雪地里。
头疼欲裂地醒来，Karry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看设备，似乎是医院。他的右腿打着石膏，浑身的骨头散了架似的。Karry侧过脸，看到了4号——他放松地靠在沙发里，翘起一条腿，绑带军靴的鞋跟搭在矮茶几上，手里的一份报纸挡了大半张脸。
“醒了？”4号从报纸上方看过来。
Karry有些不自在，身体里仿佛有许多微小的电流在乱窜，“是你把我送到医院来的？”
“那不然呢？”
心情一时变得更加微妙，Karry盯着自己缠满绷带的腿，“……谢谢你。”
4号没有回答。
Karry撑着床，慢慢坐起身，窗外的阳光很好，安静的房间只有心电监护仪的声音。
到现在他还是对自己所遭遇的事情毫无头绪。为什么遇袭，他的逃跑成功了吗，而最重要的是，接下来做什么。
作为伊甸计划的特工，Karry一直在各种身份之间切换，满世界的跑着完成各种任务，他从没想过离开了组织自己要做什么——或许他想过，但是，他迷茫地看着雪白的床单，他想不起来了。
“伊甸计划被中止了。”4号走过来，拉起病床上的小桌。他手里的报纸在Karry面前摊开，上面用着加大加粗的字体写着《某实验室发生惨案》的醒目标题，下面的副标题是：博士某某精神失常，枪杀同事后自杀。
“在我们昨天遇袭的同时，为伊甸做基因改造的实验室出事了，一个博士‘精神失常’，枪杀了实验室里所有的人。估计是因为有人把他们在特工身上进行基因改造实验的事情曝给了媒体，他们不得不紧急关闭这项实验，毁掉所有的相关证据……和实验品。”
4号的侧脸绷紧了，“我想，只有我和你逃过了。”
报纸上刊登着那名博士的照片，虽然打了码，但Karry从身材上推测出来这是常为他做状态检查的医生。那是个话很多的老好人，Karry出发去阿拉斯加站之前他还为Karry做了检查。当时他握拳锤了一下Karry的肩膀——和每次出任务前一样，微胖的圆脸微笑着，对Karry说，祝你好运。
Karry从报纸上移开目光，“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4号回答前，病房的电视机亮起，屏幕上出现一个黑色波浪卷长发的美艳女人，她弯起红唇微笑，合成的机械音从电视音响里传出来，语气亲切而柔和，“欢迎来到‘诺亚’，Karry先生，Jackson先生。”
Karry猛地转过头去，瞪着站在病床边的4号，“她叫你什么？”
“是人都会有名字的，你不也糊弄我说你叫3号吗。”
“Jackson…… ”Karry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是同名，如果你是我知道的那个Jackson——”
“你冷静点大哥，我从来没见过你。”
“我知道！我也没见过你！”Karry一拳锤在桌上，“你能不能不叫这个名字，我膈应。”
“我妈给我起的名字，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改啊？我刚救了你命你就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的啊？”
“好吧！”Karry愤愤地低下头，“对不起。”
“你们说完了吗。”电视上的女人问。
“说完了。”Karry抬起头。
“那么，‘伊甸’的幸存者们，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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