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AY MOON

kkkxxxx.
档案馆仅为LOFTER内容存档,评论及联系请访问主站。

0%

鸠占鹊巢 [Act II]

Warning:

时间背景人物纯属捏造的夏谌,部分桥段来自斯托克,主角不善良,女配很做作,节奏慢,下限低,三观歪,好孩子建议别看。

Summary:

终于谌浩轩给夏常安来了一枪。

早上好,这趴7k+,有时间慢慢看。

角色衍生与真人无关请勿过度代入







这个夏天从一开始就让人感到烦燥难安,沉滞粘稠的空气像是一层层密不透风裹住人的某种凝胶。


推开窗户,谌浩轩又一次看到夏常安和原菲在院子里散步。天空阴暗将要落雨,不是个适合散步的好天气。


显然院子里的两个人并不介意。夏常安穿着件鹅黄色的衬衣,袖口随意地挽起来,由此可见昨天装模做样地穿丧服只是一时兴起。原菲打扮得更是鲜艳,戴了顶造型夸张的遮阳帽,亮闪闪的粉色缎带从帽檐一侧垂下来。


闷热的风穿窗而过,谌浩轩感觉到一阵呼吸困难。他刚看完昨天上午管家失踪前的所有监控,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


在厨房的短暂交流之后,夏常安和管家一同去了她的房间,管家的房间是这座宅子里没有监控的几个房间之一,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后夏常安一个人出来,空着手。


看着那两个人往院外不远处的树林走,谌浩轩关上了窗户,下楼去了一楼厨房旁边管家的房间,期望过了一天夏常安还没来得及破坏掉里面所有线索。一进屋他反锁了房门,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


没有刻意收拾过的痕迹,也看不出打算长期离开的迹象。管家的房间有一扇直接通向院子的门,谌浩轩走过去反锁上,从书桌开始翻找。


他已经很久没干过这种事了。



与其说是兴趣,不如说是一种恶习,从小谌浩轩就喜欢观察周边的一切。六岁之前他因为身体不好一直住在谌家投资的一所疗养院,而与孱弱的身体相对的是他惊人的聪明。


他很少说话,总是沉默地观察疗养院里来往的人,并且很享受这样观察人们的举止和行为,推测他们的生活状态和个性,根据他们走路的方式,身上的气味,或者他们对于一个腿脚不便的病人拄着拐杖慢悠悠穿过走廊的反应,有时甚至是说话音调的变化。


当他被接回谌家之后,家中来往的客人和不太亲近的严肃父亲自然也成了他的观察对象。后来他渐渐不满足于只是普通的观察,开始掌握一些真正的恶习,比如偷听,偷看。刚回家的那一年他溜进谌铭书房想要翻东西看,被抓个正着,当时谌铭没有训斥他,只是让他离开。


几天之后他偷听到谌铭和管家的谈话。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用沉稳的语气说,这个孩子过于可怕的早慧可能会毁了他自己,停顿了一下,她又说,你应该多给他一些陪伴。


也许是管家的话让谌浩轩意识到很多时候他和人保持距离冷眼旁观,心底其实也是渴望靠近的,又或者是那句关于毁掉他自己的评价尽管令人不适,却实实在在在给他敲响了警钟。


从那之后谌浩轩对于管家一直抱有一种复杂的心情,也就是从那一年生日起,他开始收到由管家转交的线索纸条,开始了寻宝游戏。


第一次找到礼物用了三天,他意识到比起万花筒,这个满足了他追根究底兴趣的寻找过程大概才是真正的礼物,思考编织出这整一个猜谜游戏再加上亲手制作的万花筒无不体现了父亲对他的关心,他也由此被打动从而学着控制自己的恶习。



然而在打开一个放在衣柜顶层的小木箱时谌浩轩发现,十七年来他对于这个生日礼物来源的认知可能是错误的——箱子上挂了一把没扣上的锁,里面是一支没有完工的万花筒和一沓信。


管家每次生日之后低声问他“找到了吗”的耳语,以及看见他拿着礼物盒时的微笑忽然涌进脑海,谌浩轩感觉到内脏被紧紧地揪在了一起。他看向那扇反锁的后门,宁愿相信管家是由于某种原因不得不离开,也不想相信自己心里那个最坏的想法。


水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响声,雨落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常安和原菲已经回到院子里,透过管家房间的窗户谌浩轩看到原菲按着帽子冲进宅子,高跟鞋砸着木楼梯上了二楼,而夏常安站在原地摊开手掌,似乎是在接落下的雨。


谌浩轩在书桌前坐下,拿出万花筒下面压着的信。所有的信都被拆过,开口由第一封的平直到最后一封变得有些歪斜,利落没有毛边的断面使他无故联想到谌铭桌上那把华丽锋利的拆信刀。


他打开了切口平直整齐的第一封。


浩轩,生日快乐。

我知道顺着线索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封信你肯定很失望,这是因为我如今在离你很远的地方,不能像从前一样给你礼物,当然,你也许不太记得我送给过你礼物了,毕竟你的生日上总是有堆成山的礼物。


每年生日谌浩轩是有很多礼物不假,但他知道那些都是冲着谌铭来的,因此干脆全部交给管家处理,只留下了当时认为是谌铭送给他的万花筒。


这封信里提到了“顺着线索找”。他看了一眼盒子里那支未完成的万花筒——刚才他认为是管家策划了这场寻找游戏,现在可能又要重新考虑了。


为了让这封信足够作为一个礼物,我会多写一点有意思的东西,不如就讲讲我正在进行的这场旅行吧。是的,我正在南美洲的雨林里给你写这封信。


匆匆看完写信人对于旅途的描写,看上去确实很精彩,谌浩轩也得知写信人正在进行一场环游世界的旅行。


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环游世界,当然,也只是说说,你才六岁呢。


万花筒从数量上来看是从一岁开始就作为礼物,谌浩轩数了一下信的数量,十二封,如果每年一封的话,正好是从六岁到去年十七岁,他开始找礼物的那一年也确实是信中所说的六岁。


谌浩轩握着那张信纸,好像拿着一块拼图,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拼。


好了,你已经收到礼物,寻找礼物这个游戏姑且也可算作礼物的一部分,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给这个不太象样的礼物加点分。另外我还想再和你玩一个游戏:猜猜我是谁。我知道你会喜欢这种游戏,你可以从我信里的内容来猜,当然我会很小心不透露太多信息,毕竟这个游戏我打算玩很久。如果在十八岁之前你还没有猜到我是谁,我想到那天我应该能结束我的旅行,并且来和你一起庆祝生日。给我回信不用写地址,直接交给何姨就好。

又及,我会一直关心着你。


尽管在看过很多人之后,谌浩轩已经渐渐失去了观察分析别人的兴趣,但这封快十二年前的信多多少少让他感觉到有趣。


然而更强烈的是一种一无所知的不安,因为这回他成了被观察的那个人。如果不是管家失踪他甚至会对此毫不知情到十八岁,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像某种整蛊节目一样指着脸大喊,哈,猜猜我是谁。


这超过有趣的范围了,他一定会一枪崩了这个蠢货的头。


敲门声响起时谌浩轩立刻把所有信丢回箱子里。“你在吗?”夏常安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谌浩轩抱起箱子从后门跑进院子,找了座灌木丛藏好。


谌浩轩从正门进来的时候夏常安在客厅擦头发,湿透的衬衣若即若离地贴在皮肤上。这场雨并不大,如果敲门的时候夏常安才进门不久,那他确实淋了很长一段时间。


原菲端了杯热茶靠在墙边,目光毫不掩饰的在夏常安的身上徘徊。他确实有着一副值得注目的精致外表,笔直的鼻梁和迷人的眼睛,还有着很适合用手臂去丈量的漂亮脖颈。


发现自己和原菲的目光落在了同样的地方,谌浩轩该死地意识到他和这个后妈在审美上惊人的一致。




傍晚之前这场缓慢拖拉的雨终于停了,谌浩轩准备去院子里拿箱子。一推开门就看见夏常安和原菲在二楼的客厅跳舞。他们跳得很慢,几乎只是在原地摇晃,原菲柔软的手臂藤蔓一样缠绕在夏常安的颈后,仰着脸嘴唇微张,像是在等待一个吻。


谌浩轩按着胃跑下楼,回来的时候音乐已经停下,进自己房间之前他往客厅瞥了一眼。


夏常安坐在沙发上,原菲背着双手发出她那标志性的娇笑,音乐再次响起时她提起细挑的双腿,欢快地跳起了踢踏舞。


谌浩轩又该死地想起来他和这个后妈除了相同审美之外还有相同的业余爱好。


关上门,他没什么好气地把箱子往地毯上一扔,箱盖摊开砸在地毯上一声闷响,东西滚落一地。一张折叠的信纸从信封里滑出来,露出了结尾的一部分。


我想你不回信是不是因为不想和陌生人通信?好吧,你这样做是对的,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如果你没有猜出我是谁,你可以当作你在给彼得潘写信。也许你想问为什么我要选这个形象,不是因为彼得潘是最著名的长不大的孩子,我已经长大很久了。我想是因为他很小就离开了父母独自生活,而且他会飞。顺便一提,我在海贼王和他之间做了选择,因为我觉得海贼王这个称号应该留给路飞。

我知道自问自答显得很傻,因为你总是不回信。

但我会一直关心着你。


这个神经病幻想狂,谌浩轩几乎想翻白眼了。但这看来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他只能不大情愿地从地上的信里随便抽了一封。


浩轩,生日快乐。

今年也依旧没有收到你的回信,你真是个冷漠的小男孩,难道你就算十四岁了也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吗,好吧,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是十五岁了。


判断失误,我十七岁了,谌浩轩发出一声嗤笑,接着意识到他居然在和一封写于三年前的信较劲,板起脸继续看下去。


何姨给我看了你的照片,你已经长成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了,或许你更喜欢酷或者帅这种形容,但我还是想用漂亮这个词,反正你也不会回信。

另外我听说了一件事,据说在情人节有一群女孩用巧克力和情书塞爆了你的抽屉,还有一个男孩。我想你没有答应任何一个人吧,至少何姨是这么说的。在你看来也许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我还是忍不住想写进来,或许是因为我没什么可写的,这段时间我都待在南极,真的很冷,企鹅的大便比想象中要臭,不过还可以忍受。


谌浩轩咬住了嘴唇,那天的事对他来说并不平常。


作为一个过分早熟的孩子,谌浩轩自然对同性恋有所了解,也听过谌铭对同性恋发表的轻蔑言论,因此他对这一群体一直抱着不好的印象。可那个向他表白的男孩显然不是谌铭所谓的心理扭曲的怪胎,他阳光开朗,和任何一个同龄的男孩一样。甚至谌浩轩觉得比起那个男孩,他自己更像个怪胎。


心不在焉地扫过信里关于极夜和极光的描述,谌浩轩回想着那天回家后的心情,他害怕谌铭如果得知他被同性恋表白会做出什么反应,会不会怀疑他也是个同性恋,而他最不安的是他确实,在那天发现自己可能有同性恋的倾向。


我很想和你一起看极光,但我的描述可能让你提不起什么兴趣,我自己读的时候都觉得非常乏味,我想你八成走神了。


写信人的郁闷几乎能从纸上透出来,谌浩轩从不太美好的记忆里回过神,抿嘴笑了。


在你无聊地把这封信扔掉之前,我公布今年的线索吧,我是一个同性恋。


看到这句话谌浩轩屏住了呼吸。


我想在你父亲的影响下,你可能对同性恋有些偏见,所以我想再跟你说几句话。我不认为同性恋是某种错误的行为,感情本身是没有错的,人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


不太健康的童年游戏确实让谌浩轩发现了人的很多阴暗面,也因此在他心里留下了怀疑不信的阴影。而这个写信的陌生人,此前他还在内心把这个观察着他的人当作敌人,此刻他就看到了这样令人意外的坦诚。如果在他陷入纠结惶恐和自我怀疑的那时收到这封信,或许他会回信,甚至可能会想要和这个写信人做朋友。


怀着复杂的心情,谌浩轩读完了全部十二封信,六岁到十七岁每年一封。从十三岁开始写信人会在每封信的结尾自己给出一条线索,五条分别是,男性,身高一米八,同性恋,有洁癖,在谌浩轩一岁时抱过他,总结下来除了最后一条其他都没有太明确的指向性,而最后一条除了管家大概没人能告诉他。


不过知不知道这个人具体是谁好像没那么重要了。他已经从信里认识了这个人,写信人的诚恳率直和温柔风趣让谌浩轩更加遗憾为什么没能早点收到这些信。如果这个人在他十八岁生日上出现,比起子弹,现在他选择给这个人一个拥抱。


只是一切都建立在他十八岁还能留在这间房子里并且能庆祝生日的情况下——又一次响起的敲门声让谌浩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把所有信装进箱子里推到床下,拉开一条门缝,果然是鸠占鹊巢的杀人嫌犯夏常安。


“吃晚饭了。”夏常安又换了套衣服,这人真是个花枝招展的大孔雀。


谌浩轩皱起眉头语气不善地说,“知道了。”


当天晚上夏常安和原菲商量着在后院建一座马厩,第二天就拖了一卡车材料请来几个工人,夏常安还自己亲自加入了他们一起干活。


怀疑夏常安要借这次动土掩盖什么东西,过了一天,谌浩轩趁着午休时没人打算去找点线索。


马厩并不大,一天多的时间已经建的差不多,他绕着外面走了一圈,正准备进去看看,碰见了夏常安。


“来给我送冰淇淋吗?”夏常安看见是谌浩轩,脸上绽开笑容。


谌浩轩眯起眼睛打量了夏常安一身朴素的工人打扮,又回到他的脸上。


那场不痛不痒的雨之后,太阳大放光芒,这两天夏常安整天在外面,肤色已经从刚来时那种没见过光似的苍白变为了稍显健康的小麦色,颧骨和鼻梁上甚至有些晒伤的红痕,这使得他笑起来有一种充满活力的少年感。


没得到回答,夏常安仿佛没什么感觉,继续说下去,“我刚刚给你妈妈发消息问还有没有冰淇淋,她说有,我还以为她让你送过来了。”


谌浩轩错开眼神,看见原菲打了把嫩绿色的遮阳伞,拿着两支冰淇淋朝这边走过来。


估计再待下去也没机会找什么,而谌浩轩不是很想看这两个人调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你总是这么不爱说话吗。”夏常安在他背后问,谌浩轩没有回答。




马厩建好之后夏常安又和原菲一起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一匹白马。谌浩轩站在窗前看着夏常安牵着白马在草坪上走,想起了那个写信人在他十三岁那年给他的信里写的话。


我第一次骑马就是在十三岁,但我想你的父亲应该不会放心你去骑马,又或者现在你们这些孩子已经对骑马不感兴趣了。我建议你可以尝试一下,毕竟没有被一匹马从背上甩下来的人生不完整。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我的人生已经完整了。


这话让谌浩轩也想试试,于是在当天午饭时破天荒的主动提出请求,“我想试一下骑马。”


“好啊。”夏常安给了他一个明亮的微笑。


“可是你不是说明天让我第一个骑吗?”原菲撅起嘴撒娇。


夏常安眼睛里的温度降了下来,“哪有妈妈跟孩子抢的。”


“他不是我妈妈。”谌浩轩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银筷子,和瓷盘砸出一声刺耳响声。


“好吧,”夏常安耸肩,“不想吃了?出去转转吗?”


“不去了。”谌浩轩转身上楼。


下午谌浩轩又一次去了管家的房间。在房间里翻找的时候他听见门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应,只得放下刚找到一本笔记本去开门。


两个穿着浅蓝色警服的人表情麻木地站在门口,衣领和腋下都被汗水湿透,看样子经历了相当长途的跋涉。


稍胖的那位慢吞吞地问,“何女士在吗?”


“她失踪了。”


也许是谌浩轩的语气太平淡,那两个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稍胖的那位继续慢吞吞地说,“那我们就跟你说吧。”


谌浩轩把两位警官领到一楼客厅,去厨房拿了两瓶矿泉水。稍胖的那位拧开水瓶一口气灌下半瓶,稍瘦的那位懒散地开了口。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们确定谌先生是因为自身驾驶不慎导致的车祸,何女士提供的两个希望我们调查的人选里原菲因为多人作证不在场排除了嫌疑,另一个谌安在谌铭先生出事之前就已经失踪,而且是由谌铭先生本人亲自报的失踪,对了,你刚刚好像还提到何女士失踪,是真的吗?”


“嗯。”谌安这个陌生的名字引起了谌浩轩的注意,他正要想要提问,稍胖的那位打开记录本,先对他提出了问题,“她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失踪的?”


“六天前,在这里。你们刚提到的谌安是?”


“谌铭先生的弟弟,领养的,在疗养院待了十几年,前段时间谌铭先生亲自接他出的院。”


“我不知道。”


“可能谌铭先生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有这么个弟弟,”稍胖的那位一副见惯了的表情撇撇嘴,“说下何女士失踪的过程吧。”


谌浩轩的声音有些干涩,“葬礼之后有一个表叔住在我们家,和她认识,说她那天写了辞职信离开了,但我觉得她不会就这么无缘无故的离开。”


“你没有尝试过联系她?”


“没有。”


谌浩轩唯一知道管家的联系方式就是手机号码,而管家的手机就放在她自己的房间。有一瞬间他想过把自己这几天的推测说出来,然而他还是不想把信任放在这两个显而易见的草包身上。


“好的,我们会调查何女士的去向,有结果会通知你。”一胖一瘦两个人站起身,“这个纸箱里是谌先生车内的部分遗物,事故车辆已经损毁严重,很难再修理,如果需要的话我们明天会派人开车送来。”


“好。”谌浩轩盯着面前茶几上的纸箱,拧在一起的胃甚至比他扭曲攥紧的手指还痛。


“节哀。”


送走两个人,谌浩轩抱起纸箱上楼,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一直往上走到阁楼。管家离开之后夏常安辞掉了所有的钟点工,所幸几天时间阁楼里还没有积起太多灰。


这里放的是谌浩轩生母的一些遗物。


现在他抱着父亲的遗物进来,感觉到鼻腔冲上一阵酸涩,信中的一段文字从脑海中跳出来。


我知道很多时候安慰无济于事,而且等你收到我这封信的时候,距离你母亲离开的那一天已经很久了。我懂那种感觉,我理解你会有多难过,因为我自己也曾经经历过,或许更加残酷,我看着自己的父母在自己面前死去,而我当时只是一个被困住的孩子,在扭曲的,燃烧着的废墟里哭泣。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再次提你的伤心事,我也不是想说我的经历比你更悲惨,我只想说,我非常希望能够陪伴在你身边,非常非常。


可是你没有。谌浩轩想,甚至是有些怨恨地想,一个只会说空话的人,一边编织些花言巧语,一边满世界飞。


摇摇头把无关的思绪丢到脑后,谌浩轩在窗边的桌前坐下,打开那个纸箱。


钱包,手机,摔碎的手表,牛皮纸文件袋,还有烧焦的照片碎片。谌浩轩记得这是一张他和母亲以及谌铭的三人合照,而谌铭把这样一张照片放在车上。深呼吸了一下平静心情,谌浩轩打开了钱包。


几张现金,一些卡和身份证,还有——他从一个隐蔽的卡袋里抽出来另一张身份证,夏常安的身份证。或者说,照片上的人是夏常安,而身份证上的名字是谌安。


似乎触摸到隐约的线索,谌浩轩皱眉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是谌安的病情记录和出院证明,出具方是谌浩轩住过的那家由谌家投资的疗养院。病情记录很短,只简单描述了他十三年前入院时的状况和出院前的状况。


出院证明上的时间是谌铭出车祸的前三天。


而这场车祸是由于“自身驾驶不慎”?什么样的蠢猪才会做出这样的结论。


谌浩轩面无表情地把那沓文件摔在了桌子上,听见正对阁楼的铁栅栏门打开,发出生锈的摩擦声。


透过窗户他看见夏常安的越野车在院子里停下,铁栅栏门缓缓关闭,原菲从后座跳下来。


他站在窗口远远地俯视夏常安下车和原菲一起往马厩走,不是像一个狂热嗜血的复仇者一样两手按着把脸挤在玻璃上瞪大眼睛怒视,仅仅是那样简单地站着,向下望去。


然后他收回眼神,看见挂在墙上的,母亲的猎枪。这杆枪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由管家一直在养护,枪管乌黑冰冷,棕色的木柄闪着暗沉的光。


谌浩轩拉开插销将窗户大大推开。午后闷热的风从他身边吹过,汗水从眼角划过产生一阵刺痒。他取下母亲的枪,瞄准了马厩前的那两个人。


夏常安比原菲高出了一大截,她显得柔和圆润而他几乎瘦得过分。尽管如此,原菲看上去仍像是被他的明亮与闪耀压抑得黯淡了一样。夏常安修长的手臂轻松搭在她肩上,那动作让谌浩轩因为强烈的憎恨和无端的嫉妒而刺痛起来。


这样两个人,就是这样两个人霸占了他的家,凭什么,他脑海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质问。而他失去了父母,还像灰尘像霉菌一样缩在阁楼上躲在房间里。


因为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我们不能改变的。即使你憎恨,叫喊,伤害自己或者别人,它们也依然不能改变,我们只能学着去接受。


闭嘴,他在心里撕碎了那堆破烂信纸,那个花言巧语的骗子,手指扣动了扳机。


不远处的树林里惊起一群鸟,不知道是因为枪声还是因为原菲穿云破日的尖叫。嗡嗡的耳鸣声里谌浩轩按了按耳朵,低飞的鸟群像是被撕碎的纸飘在空中。


拍着原菲的后背,夏常安仰起头方向明确地向谌浩轩看过来,仿佛一早就知道他在那里。


谌浩轩回给他一个即使在这么远的距离下也可以看清的夸张笑容,嘴角咧开到发痛的程度。

 

一滴雨砸在窗框上,接着越来越多,终于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这个夏天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痛快淋漓,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谌浩轩感觉到自己可以顺畅的呼吸。




评论


2020-02-21 00:29:06 【叁仟肆佰玖拾玖号行星】 终于等来了哇哇哇。

2020-02-21 00:33:37 【34°C】 等到了啊啊啊!

2020-02-21 00:48:48 【蓝色美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020-02-21 02:11:59 【葭月二八】 我的天 这种感觉。。刺激

2020-02-21 02:25:21 【biubiubiu~】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喜欢

2020-02-21 03:19:58 【拜拜】 更新了!!!!!😲😲😲😲😲

2020-02-21 04:10:34 【今天吃粮了吗?】 好带感!!!

2020-02-21 04:36:19 【海参】 好强的画面感,冷淡又敏感

2020-02-21 05:02:18 【烊溢阿】 好带感好烧脑!

2020-02-21 05:48:47 【可巧轨迹录】 刺激!画面感好强!

2020-02-21 07:05:14 【仙女小晨】 做一个文盲,我只会 啊啊啊啊啊啊好牛批!!!!

2020-02-21 09:47:31 【请问要来点小羊吗】 哦莫莫!!好喜欢!语言也表达不出情感的喜欢🤧🤧🤧🤧最喜欢剧情带着情感发展了!

2020-02-21 14:39:18 【一三一四】 老师又开坑了我我我来了坑下躺好了。

2020-02-21 15:32:02 【一三一四】 啊啊啊这是二啦原来是开始更新了!!!

2020-02-21 17:14:55 【猫系甜饼🐾】 月亮宝贝我来了!!!

2020-02-21 19:02:40 【奶茶代购】 吓到了,是真的吓到了,冷汗从背后往上冒

2020-02-22 12:34:34 【Cappuccino】 哇靠!!才看见!!

2020-02-27 04:14:24 【YOYO】 太好看了,请您继续!!

2020-03-03 13:46:43 【大长腿】 喜欢喜欢,后面还有吗?

2020-03-04 05:48:00 【远YUAN】 还想看后续!!

2020-03-09 02:41:50 【远YUAN】 等后续!

2020-03-24 03:50:30 【远YUAN】 我还在等这篇www

2020-03-24 16:00:56 【Sakiya】 写得好棒啊

2020-03-26 02:24:36 【三分甜少少冰】 太好看了,有后续吗太太

2020-03-26 13:09:39 【远YUAN】 啊啊啊啊啊这篇是我现在的执念 坐等后续ing

2020-04-14 16:51:45 【柴柴】 写信环节像是在看长腿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