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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波非常厌恶姐姐叫他的方式:波儿。儿化音轻浮地上挑,上下嘴唇一碰翘起来,像是在索吻,又像是要送出一个吻,和这个词的发音一样引人遐想。

姐姐不是小波的亲姐姐,他们的亲属关系在五年前由一张收养证明建立,签订于山里的一家孤儿院,开车从城里过去要三个小时。

小波清楚地记得那天姐姐开了辆米白色的进口小轿车来,停在孤儿院门口。所有的小孩被院长召集在了一间屋子里,像是橘子里密密挨挨的橘子瓣,不加掩饰的渴望挤压在一起几乎要爆裂得汁水四溅。

孤儿院养着他们自然不是白养,到了成年还没人领走,就要出去干活挣钱维持孤儿院的运转,能有离开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无数双眼睛观察着姐姐,观察着那一身做工精致的衣裳,松松挽起的齐肩长发,夹在指尖细长的女士香烟,手腕托着尖俏下巴折出的婉转弧度。女孩的羡慕向往溢于言表,男孩的蠢蠢欲动按捺不住。

但当姐姐开口时,所有的孩子都变了表情。

姐姐不是姐姐,姐姐是个男人。

“把你们的脸都给我看看。”他吐出一缕缱绻的烟雾,漂亮的眼睛弯起来。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

未知的事物会让人感到危险,越美丽的事物,越危险。

院长恨铁不成钢地站起来,“抬头,抬头,听易——”声音突兀地卡壳,显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领养人。

姐姐并不在意突然变化的气氛,掐了烟站起来,像一朵带着香气的云飘过每一个孩子面前,挨个挑起他们的下巴看。

“一个二个的,怎么都这么丑。”他说得如此真诚又理所当然,毫无在评价一群无父无母可怜孤儿的自觉。

香气飘近,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划过小波的下巴,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刻意垂下眼去。

“哟,这小孩,是个美人胚子。”姐姐把小波的下巴勾起来,“叫我一声姐姐,我领养你啊。”

小波没有说话。

不是因为他和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害怕了,恰恰相反,他见得太多,一眼就看出姐姐举手投足间风月砌作的韵味,比起害怕,他更多的是厌恶。

在十三岁终于被他那个妓女妈抛弃送进孤儿院之前,小波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

和红楼梦大观园里那种温柔女儿富贵乡不一样,这座火柴盒似的筒子楼里住的全是些不入流的风尘女子,平常在楼里袒胸露乳一副豪放做派,接了活儿就直接带进来做。

小波厌恶那些在走廊里晃悠的白花花身体,每个夜晚穿过薄薄墙壁环绕在房间里的吱呀响声,以及堵上耳朵也能听见的浪叫艳语,厌恶那些在欲望下赤裸的肮脏。

见小波半晌不说话,姐姐饶有兴趣地问,“是个哑巴?”

问的是他,看的是院长,那个矮墩墩的老头憨厚地笑着,过来拍了拍小波的背,“小波,说话啊。”

小波仍是不出声,姐姐却轻笑了一声,“小波,好名字啊,波儿?”

小波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就他了。”姐姐捏了捏小波的脸,“小脸红扑扑的多好看。”

姐姐来时是傍晚,到了要走时天已经黑了,山里的路不好走,索性留下来休息一晚再走。他在招待客人的单间里住了下来,晚饭在自己房间。

这就给了孩子们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机会。

到了饭点孩子们都聚在饭堂,有个已经出去干活很久的男生,故作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哎你们知不知道,男人也可以那个的。”

他挑起眉毛做了个猥亵的动作,在男生中间引起一阵鬼笑。

小波和往常一样坐在桌子的角落不声不响地吃饭,但毕竟今天要被带走的是他,男生们开了几句隐晦的黄腔后,话题还是转移到了他身上。

那个男生一脸淫荡地看他,“小波,他今天叫你那时候可真勾人啊,波儿波儿的,啧啧啧,真是个……”

小波直接把手里那碗清汤寡水的稀饭往他脸上扣过去。

男生突然被泼了一脸汤汤水水,火气上来,说话变得更加粗俗,“说的又不是你,发什么羊癫疯?这么喜欢他,就不怕他带着你一起卖屁股去?”

“我讨厌他。”小波的表情冷淡,“不过更讨厌你。”

闹成这样饭是吃不下了,小波把空碗放在桌子上,转身出了饭堂。有人大声地在他背后说,“你要去卖屁股了!”于是那群男生又是一阵鬼笑。

和那群孤儿的下流猜测不同,小波没有去卖屁股。姐姐领养他只是为了工作的时候有个人跟班打杂,看长相挑人是因为姐姐喜欢漂亮的,就算打杂的也要养眼才好。

姐姐工作的地方叫马戏团,不是开着大篷车风餐露宿的马戏团,是家夜总会,不过名副其实的像个马戏团一样杂乱: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可男可女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在这里可以找到一切乐子。

姐姐是这家夜总会的头牌,塔尖上的星星,王冠上的钻石。他只跳舞,多少人一掷千金为了请他跳上一支舞,更多的人只能在台下看,抓不住他的一片衣摆。

他们叫姐姐阿易。小波从来没叫过,无论是姐姐还是阿易。一开始姐姐会想法设法逗他,时间久了兴趣也就消退,只当他是个哑巴。

姐姐在夜总会有单人的化妆间,他向来随心所欲,房间经常乱得像是经历过一场台风,小波的任务之一就是保持房间的整齐,并且把那些客人送的礼物和鲜花清理出去。

这里的环境比小波人生前十几年所在的所有地方都好,姐姐不但养着他,还会给他点零花钱,攒一攒能去买本书看,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除了每次姐姐叫他波儿的时候。

一听见他就想捂上耳朵,眼睛却控制不住去看。

姐姐的嘴唇,叫他名字时会微微撅起来,总像是在勾引。

他曾经吻过一次姐姐的嘴唇,或者说,只是碰,那天姐姐在化妆间的沙发上睡着了,他触碰到的时间不过一瞬,根本不算一个吻。

所以姐姐不知道。

小波不知道那天跪在沙发边的他为什么会低头去碰姐姐的嘴唇。他明明厌恶这样的行为。于是做出了这样行为的他自己,也让他厌恶起来。

他试图告诉自己不要再去回想这件事,可每当他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他已经在回想了。

而姐姐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每次他叫波儿的时候小波多么想咬住他肉嘟嘟的嘴唇,看着他幼鹿一样的眼睛惊讶地睁大,然后深深地吻进去,直到把他口腔的每一寸都舔过。

又或许姐姐什么都知道,他一向聪明。

姐姐又在喊他了。

“波儿。”姐姐刚跳完一场康康舞下来,这是种以掀裙子秀大腿为主的法国舞,跳起来需要费点力。姐姐的鼻尖上挂了汗,嘴唇嫣红。

小波面无表情地递给他手帕,他擦了擦汗,对小波笑着说,“一会儿你收拾完房间,自己回去,要注意安全啊。”

“嗯。”小波把手帕收起来,打开水杯的盖子递给他。

姐姐仰起头喝水,小波看着贴在杯口那抹艳丽的红,想像出一个真正而激烈的吻。

第一次小波一个人回去,身边没有姐姐的香气,也没有他的声音。

夏天天黑的晚,他离开的时候天还在发光,光晕介于粉红色和蓝紫色之间,橘色的太阳对面是半透明的月亮,一块弧形的凝胶。

走到住处天刚黑透,墨水色的空气沉淀到瓶底,小洋楼笼罩在黑黢黢的阴影里。

往常都是姐姐开门,从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指尖在金属间跳跃,轻巧地捻出其中一枚:连找钥匙的动作都像在勾引。

小波不用找,他只有一把钥匙,是姐姐亲手拿红绳穿了挂在他脖子上的,像所有会弄丢钥匙的小孩一样。

他把那枚钥匙恶狠狠地捅进锁孔,仿佛一个下流的隐喻。

前半夜小波一个人在空房间里待着,房间里似乎有姐姐的香气。

他开始肖想姐姐,想他今天跳的康康舞,蓬松的花边裙摆撩起来,一双笔直的腿。

这想法自然而然地产生,就像海水在月亮的牵引下涨潮,灌进鱼缸里,于是小波这条可怜巴巴的鱼,就随着潮水涌出了玻璃的囚笼。

在这样惨淡到有些微妙美丽的月光下他终于被人类最古老原始的本能冲走,他疯狂地想姐姐,想他象牙玉似的脸庞和百合花似的颈项,想架起他的腿干他,想吻他。

后半夜姐姐回来了,叮铃咣啷动静很大,好像意识不到这会吵到这屋里另一个人的睡眠。

而另一个人也没睡。小波从佣人房里走出来。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半宿的他完全适应这片黑暗,他看见黑暗里闪着光的姐姐歪歪扭扭地从玄关走到客厅,拧着腰趴在墙壁上摸摸索索找开关,衣服勒出一条曼妙的曲线,又是在勾引了。

开关被找到,小波站在客厅的正中间让光线兜头泼下来,应激地眯起了眼睛。

姐姐转过身,两汪春水一脸迷离地看他,随后了然地笑了。

“你想上我,对吧?”

姐姐看穿了他,姐姐知道一切。

喉咙里似被塞进一块滚烫的炭,小波的嗓子被灼烧得破碎嘶哑,无法发出声音。

“波儿也到青春期了啊。”姐姐感叹,家长式的宠溺和无奈。他翘起戴了一对戒指的手指摇了摇,“不行哦,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又怎么样,小波在心里想,他就是想操姐姐。他不是蠢蛋,他知道姐姐是男人,他看见过姐姐洗澡,胯下垂着的那玩意和自己的一样。

不管是什么,姐姐就是姐姐,不被定义为女性或是男性,性别的界限不应该在姐姐身上存在。

小波想起读过的一本外国小说,上面说天使是没有性别的。

他的姐姐也是。

姐姐把手上的戒指褪下,动作旖旎色情,他弯起眼睛,像是小波傍晚回家看见的那弯胶质月亮,浓郁而透明。

“但是我可以用手帮你。”

小波去了姐姐的房间,他坐在床边,姐姐跪在地上,解开他的裤子。

姐姐的香气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得到了成倍的增长,床头暖黄的灯光在他锁骨蓄起了琥珀色的酒,所有气味似湖底水草轻柔又无法挣脱地缠上了小波。

他想起来他第一次吻姐姐,那天他跪在沙发边,就像今天跪在床边的姐姐。

他说,“我要你用嘴。”

姐姐听了这话思考了一会,皱起眉,“我不会。”

“试一下吧,好不好。”小波用手摩挲过姐姐的嘴角,轻轻掰开唇瓣,挺起腰挤进去。

口腔里美妙而光滑的粘膜挤压着小波的阴茎,舌苔上的颗粒刮出粗糙的快感,他的心脏疯狂地以陌生的模式跳动起来,几乎立刻就要达到高潮。

那里温热柔软,熨帖地包裹着他,小波从来没有进入过任何一个人的身体,但是他笃定那都不会有姐姐的嘴这样舒服。

小波搂抱着姐姐的后脑勺把自己整根顶进去,姐姐的嘴顺从地张大,放纵着他的胡乱顶撞。

急速蹿升的快感快要失控时小波猛地从那张柔软的嘴里抽出来,他看见姐姐眼神恍惚地揉了揉侧脸,舌尖在嫣红的嘴唇上舔出一点水色的光泽。

小波射了。

姐姐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下闭上了眼睛,被溅了满脸,他睁开眼睛没反应过来似的看着小波,睫毛上挂着精液。

小波用衣袖把姐姐的脸擦干净,弯下腰吻他。

像第一次他跪在地上吻姐姐一样,他认真又热切地吻跪在地上的姐姐,而这次不止是一瞬。

他把姐姐抱了起来。

姐姐醉得实在不轻,衣服都快脱完才反应过来,开始挣扎,拳头毫不犹豫向小波招呼过去。

姐姐常年练舞有一身漂亮肌肉,但在酒精的腐蚀下不过是棉花。小波轻易地捏住姐姐的拳头包进掌心,把他身上最后一件布料扯掉,“别捣乱,我正忙着操你呢。”

姐姐挥起另一只手朝小波打过去,“滚,说了不能操。”

小波轻松地躲过,“是你觉得不能操,不是你不想给我操,对吧?”

姐姐仍是挣扎,“滚。”

小波贴在姐姐的侧颈,含住他的耳垂,语气湿漉漉,“别担心,我知道的,你就让我操吧,好不好。”他的手沿着姐姐的腰抚摸下去,揉捏他软而饱满的臀部,“姐姐,好姐姐,阿易,易易……”

小波一根根掰开姐姐的手指,插进他的指间,交缠的十指像是交颈的爱侣,“会很舒服的,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他的另一只手伸进姐姐臀缝间,推进了那个小穴。

姐姐呜咽一声,似乎认了命,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小波亲了亲他抿紧的嘴唇,又挤进一根手指,想要把那个紧致的甬道再捅开一些。

性是本能,人们在如何获得这种快感上总有无师自通的本领,更别提小波还在窑子里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他颇具耐心地在内壁上顶弄,手指出入的越加顺畅起来,直到姐姐轻喘了一声。

这一声让小波头皮发紧,自下而上泛起一阵酥麻的痒意,他提起快要流出水的阴茎,直接干了进去。

湿润的肠道在进入的瞬间夹紧了。“不要……”姐姐的拒绝更像催情,小波充耳不闻,架起他的双腿抽插起来。

性交和口交不同,小波可以在操姐姐的同时吻他,刚刚容纳过性器的口腔现在又被舌头侵犯,纠缠的嘴唇和结合的下体发出不同又相似的黏腻水声。

小波头一回知道性交是这个滋味。不是筒子楼里腥膻腌臜的皮肉撞击,姐姐的香气,姐姐的声音像是一条河,他落进了春天的溪水里,不必有任何想法,就能清楚地看见水底的影子。他是姐姐身体里游动的鱼,姐姐让他的欲望赤裸透明。

他们混乱地交换呼吸和体液,在昏黄的灯光下急切地摸索对方,姐姐的呻吟在某一时刻突然变了音调,于是小波更加用力地掰着他的臀瓣,往那一个方向狠狠地干。

皮肤被情欲的大火炙烤,毛孔里的汗水蒸腾成云雾,凝结成倾盆大雨落下来,淌出一场汹涌洪流。

高潮来临前小波用胯骨死死地顶住姐姐,接着完完全全射进了最深处。

姐姐拉开窗帘,手肘支在窗台上,点了一支凉烟。他的腿间蜿蜒着干涸的情色痕迹,臀上一片鲜红交错的指印。

小波去放了洗澡水,回来换床单和被罩,姐姐转过身,看着他铺床。

有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等他换完床单准备走,姐姐掸了掸手里的烟灰,慢悠悠地开口,“爽完了又变成哑巴了?”

小波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姐姐把燃到一半的烟搁在窗台上,“不跟青春期冲动的小孩计较。”

小波张口,他很想解释他早就不是小孩了,这也不是简单的青春期冲动,但他没有解释的资格。

他诱奸了自己在法律意义上有着亲缘关系的领养人,姐姐养了他五年,而他却做了这样事,板上钉钉,无从解释。

他低下头等一个痛快发落。

“你不是挺懂的吗,我烟都放了,怎么还不来亲我。”姐姐倚在窗框上,撒娇都带着骄矜。

小波惊讶地抬起头。

他被赦免了,押往刑场的囚车被拦下,由受害者亲自打开了门。

在从这座囚笼里出来之前小波决定说一句话,说出这句话可能比诱奸姐姐还要困难,但是在被赦免的这一刻他忽然充满了勇气。

“我不想做姐姐的小孩,”他说,“我想做姐姐的男人。”

“你难道不是吗。”姐姐对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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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有 2 条评论

  1. 想起了刘艳芬 真的好有代入感啊啊啊啊

  2. 最后一个对话,绝了叭我天,笑容突然就出来了,姐姐原来是这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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